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拜读了贴在思享家里的《再说刀鱼》,不禁想起“长江三鲜”中的另一顶顶大名者—鲥鱼。这鲥鱼的故事和讲究也颇多,首先就要从这名字说起。这鲥字如按“六书”来讲,就是所谓会意字了。以训诂言之:鲥者,时也,因此吃这鱼时间是关键。不但一年之中只有阴历五月上市,宋人所谓:“鲥鱼入市河豚罢,已是江南打麦天。”,且持续时间也不过短短的20余天,转瞬即逝。另外,据说此鱼生性刚烈,出水即死,所以异地根本吃不到鲜活的,且不耐保存,冰冻后鲜味尽失,所以失其时则不可得。可见其珍贵程度超过岭南荔枝,即使贵为天子,也无缘享用到鲜活的。所以一直到了民国,迁都南京后,这东西才成为禁脔。因为此鱼只产在长江下游、钱塘江和富春江等地。传说当时每年钱塘江打的第一网鲥鱼,要挑出三条最好的,一条马上送南京总统给蒋总统品尝;一条送组织部长陈果夫;一条给浙江省主席陈仪自食。

文人对此更是推崇备至,从宋代苏东坡:“芽姜紫醋炙鲥鱼,雪碗擎来二尺余。南有桃花春气在,此中风味胜莼鲈””;欧阳修“荻笋鲥鱼方有味,恨无佳客共杯盘。”;梅尧臣:“四月鲥鱼逐浪花,渔舟出没浪为家。甘肥不入罟师口,一把铜钱趁桨牙。”到了明清,咏鲥鱼之诗更是不可胜数。至于食疗作用,《食疗本草》和《 随息居饮食谱》等都记载有补虚之功。
    这珍味被演绎得如此完美,所以做法也很特别。当然要吃鲜活,那最好莫过于清蒸了。但此鱼清蒸却不能刮鳞,一种解释是因其鳞下脂肪丰腴,若刮鳞,脂肪流失,就不中吃了。不仅如此,还要用猪网油裹起来蒸,这样蒸后,保持其毫发无损,这样才鲜美异常,而且鳞片绵软,入口即化。

余自幼生长京华,祖辈也与江南无涉,所以对这鲥鱼只限于道听途说。但看到古人的这番描绘,也不由得心猿意马,寤寐求之。但吃过两次,却都不得其时,因而也就兴味索然了。一次是十余年前的一个春节,当时北京的西单菜市场还未拆迁,时常能碰到些不虞之物,那次正巧赶上这鲥鱼,虽是冰冻的,也算聊慰景慕之思。欢天喜地买回家来,还特意购回猪网油一张。虽悉心烹制,不料却令人大失所望,气腥肉柴难以入口。第二次虽在江南,但是冬季,而且是人工养殖的,所以也未得其真味。

夫饮食一道,贵在合于自然之理,故圣人曰:“不时,不食”。江南之橘,过江尚且成枳,乖时易地,不仅美味尽失,食之还恐变生病患。此文在思享家发后,享友韩松兄又补一典故,引《 正德外传》, 说明武宗时江南进贡鲥鱼,到京估计已馁,武宗未食,而某江南来的宠妃吃后便一命呜呼了。

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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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飞

陈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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